儿时的大苇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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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

王鸿臣

人到老年，闲暇之余，莫名怀旧。每当我看到孙子孙女和他们的小伙伴们在一起玩耍时，听到那嘎嘎的笑声，思绪瞬间想到了童年，回到儿时那终生难忘的大苇湾。

我说的大苇湾，其实也不是很大，水面约十几亩的样子，成不规则的矩形，南宽北窄，湾的周围全部是芦苇，北部水底全部板沙不陷脚且清澈见底，成群的鱼儿在水下嘻戏觅食的情景也一目了然。

当春暖花开之际，苇笋相继破土而出，化作一片碧绿，然后随着季节的重叠，和风吹来，芦苇翩翩起舞，激起阵阵迭荡起伏的碧浪。芦苇丛中长满了茅草，在其枯干的叶子中，那露出尖尖角的星星绿色（农村叫菇菇荻di），我们用手捏住胖胖的上身，憋住气，用匀力，慢慢的使之与根茎分离开来，心中顿感莫名的快意，然后削下那层层外衣，便可享受到甜甜的美食。在那衣食短缺的年代，这也是我们农村孩子们所享受到别样的美味了。

夏天来临，万里无云，天碧如洗。当太阳将要落山时，黄昏给村庄树木涂上了一层金黄。这时我们这群放了学的孩子们，并不急着回家，把书包一扔，全部跑进苇湾丛中捉迷藏，寻找野鸭蛋，直到夜幕入合时，才在母亲悠长的叫着乳名的呼唤中恋恋不舍的回家。

星期天，是我们小伙伴最开心的日子，那时候，老师不留作业，加之每家孩子较多，大人无瑕顾及，每到晚饭过后，他们会不约而同的去大苇湾听我指挥（因我学习好，又是少先队的大队长）。大苇湾的边缘有一棵七、八米弯曲的大柳树，离水二、三米左右的样子。有一弯枝，我们排成队爬上去往下扎猛子，再有水深处浮向水面，像鱼儿般的自如，我膝盖处至今还留有跳水时被水下不明物划伤留下的疤痕。不会水的呢，我叫他们脱下各自的裤子，然后提起裤子往下猛地一扣，空气灌满了裤腿。迅速抓紧，腰部形成Y状，把头放入当中在水中打“嘭嘭”，还有不听指挥的把家中的门板卸下当船划，常遭到大人的训斥。有时我们还合作围剿野鸭子、野鸭子一头扎入水中，刹时不见踪影，每每都徒劳无功。回家时，顺便从水中捞起串串水菱角，煮熟后面面的，味道好极了。

在那条件极差的年代，劳作一天的妇女们，有时也会偶尔搭帮结伙，晚饭后偷偷的在大苇湾水浅的北部，洗掉一天劳作后身上的污垢。我院中的三哥，那时也就是十六七岁吧，他有恶作剧的嗜好。一次他偷偷的把妇女们的衣服归拢到一起，盖上芦苇，把从大柳树上折下的树枝拨动芦苇“哗哗”响，然后“嗥”的一声叫，吓的妇女们乱作一团，她们上岸后，又一时找不到自己的衣服，而他却在一旁哈哈大笑，结果招来一顿臭骂。

深秋的大苇湾，芦花还没飞尽，冬季又迎来一场初雪，将大苇湾变成银色世界，平时挺拔的芦苇此刻犹如打起了白旗，在日光下，微风吹起苇波助澜，煞是好看。而月光洒在芦花上和没有融化的白雪上，月中放白，芦花洁白，交织成一道亮丽的风景。尤其感谓的是：当芦苇干枯落叶之时，苇杆依然屹立，高昂着头在寒风中摇曳不倒，竟俨然像一棵棵青松。每到这个季节，勤劳的父亲就会将粗壮的芦苇，割下一些打成捆扛回家。待晒干后烧炕取暖。而巧手的母亲则把芦花穗剪下后理顺好，再缝一层旧布给我们兄弟几人做成鞋垫，鞋子虽旧点，但脚却是暖暖的，而心里则更是暖暖的。

一个星期天的中午，我正在吃饭，不知谁喊了声“大苇湾结厚冰了。”消息像长翅膀一样，迅速传到我们每个小伙伴的耳朵里，随后大苇湾的冰面上便时聚焦着我们小伙伴的身影。有的在冰面上抽“丢丢”（雅称陀螺），丢丢全部是我们亲手制做，用锯把木头锯成一截截，底部削成尖，然后砸进钢珠，再把从学校偷来的彩色粉笔画在顶部，丢丢转动起来五颜六色，煞是好看。还有的找来几块木板锯成鞋底状，底部镶进铁丝，一双简易的划冰鞋犹然而成。有个小伙伴瞎逞能，还不熟练，玩花活，一根腿还没翘起来，就摔得鼻青脸肿。还有的小伙伴，把冰面砸个窟窿，等缺氧的小鱼刚一露头，迅速用网子捞上来，回家美餐一顿。天气虽冷，但我们都玩得不以乐乎，欢笑声在大芦湾的上空飘荡。有苇湾，夏天我们多了几分欢乐，冬天则少了几分的寒冷。

现如今，村里的个体户承包了大苇湾，用推土机整平种上了一排排杨树。每到路经此地时，大苇湾情景总在眼前晃荡。大苇湾虽荡然无存，柳树不在，但当年儿时美好的记忆，仍清晰地常年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。

作者王鸿臣，山东省平原县王豆包村民，退役军人。习练书法卓有成就，喜诗好文悦人娱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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