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作人谈吃臭豆腐,糖葫芦,萨其马,菜根,
2024/12/26 来源:不详周作人谈吃。
豆腐据说是淮南遗制,历史甚长,够得上说是中国文明的特产。他的制品种类很多,豆腐、油豆腐、豆腐干、豆腐皮、千张、豆腐渣,此外还有豆腐浆和豆面包,做起菜来各具风味,并不单调。中国人民所吃的小菜,一半是白菜萝卜,一半是豆腐制品。
我们乡下做的是霉豆腐,分红霉豆腐、臭霉豆腐两种,有霉千张、霉苋菜梗、霉菜头,这些乃是家里自制的。外边改称酱豆腐、臭豆腐,但本地别有一种臭豆腐,用油炸了吃。
熘豆腐,制法是把豆腐放入小钵头内,用竹筷六七支并作一起用力熘之,即是拿筷子急速画圈,等豆腐全化了,研盐种为末加入,在饭锅上蒸熟。盐种或称盐奶,云是烧盐时泡沫结成,后来不知何故甚不易得,或以竹叶包盐火烧代用,却不很佳,这与盐不同,微有涩味,即其特色。熘豆腐新成者也可以吃,但以老为佳,多蒸几回其味更加厚,即此一点亦甚适于穷人之用,价廉味美,往往一大碗可以吃上好几天,早晚有这些在桌上,正如东坡所说,亦何必要吃鸡豚也。
北京的糖葫芦共有十余种之多,其中如扁熟山里红、生山里红,又夹澄沙胡桃仁、白海棠生熟二种、红海棠、蒲桃、山药、山药豆、荸荠、橘子、黑枣等,尚多有之,若梨糕、奶油、骰块。其实顶好的还只是生山里红这一种,只要红果的酸,加上冰糖的甜,这就够了,好的就在他的简单。
古人有一句话:“咬得菜根,则百事可做。”这话很有名,也实在有理,别无什么问题。我这里所要说的,只是这菜根是些什么。照字面上说来,那自然是菜的根,推想起来,大概是白菜类的萝卜和芥菜类的蔓菁罢?蔓菁的根乡下叫作芥辣头,我相信大家都可以咬得来罢。
喝水是泉水最好吃,雨水河水(自来水的来源)次之,若是蒸馏水,虽然顶合于卫生,可是淡而无味,是纯净的化学化合物,因其纯所以也成为单调了。
据说喝盐茶是海丰人的一种嗜好,尤其是妇女们,每天早饭后过两点钟,就弄盐茶喝,有的到下午三点钟的时候,还要喝一次。盐茶做法是用茶叶放在乳钵内研成细末,加些食盐,用开水一冲就得。盐茶里和些炒熟的芝麻的,叫作油麻茶,平时有客来也请吃盐茶,大抵加上一点芝麻。如果是款待比较亲敬的客人,那时芝麻就多加一些,所以《海丰竹枝词》里有两句道“厚薄人情何处看,看他多少下油麻”。
茴香豆是用蚕豆,即乡下所谓罗汉豆所制,只是干煮加香料,大茴香或是桂皮,也是一文起码,亦可以说是为限,因为这种豆不曾听说买上若干文,总是一文一把抓。伙计也很有经验,一手抓去数量都差不多,也就摆作一碟。
水乌他,以酥酪合糖为之,于天气极寒时乘夜造出,洁白如霜,食之口中有如嚼雪,真北方之奇味也。其制有梅花、方胜诸式,以匣盛之。奶乌他大致相同,而其味稍逊。乌他是满洲语,这是将枸杞子汁与牛乳白糖混合,用干酪凝结而成的一种点心。
藕的用处由我说来什九是在当水果吃。其一,乡下的切片生吃;其二,北京的配小菱角冰镇;其三,薄片糖醋拌;其四,煮藕粥藕脯,已近于点心,但总是甜的,也觉得相宜,似乎是他的本色。
锅盔的特色是用硬面的,其次是厚实大块,往往直径一二尺,厚有二三寸,快刀切下一方来,着实耐咀嚼。普通面制品多用软面,不是发酵便起酥,或蒸或烙了吃,硬面是不发酵的,搁的水也较少,又是烤制,所以不愧一个硬字,这自然在锅块为甚。
萨其马乃满洲饽饽,以冰糖奶油和白面为之,形如糯米,用不灰木烘炉烤熟,切成方块,甜腻可食。
荸荠自然最好是生吃,嫩的皮色黑中带红。这种荸荠吃起来顶好,说他怎么甜并不见得,但自有特殊的质朴新鲜的味道。乡下有时也煮了吃,与竹叶和甘蔗的节同煮,给小孩吃了说可以清火,那汤甜美好吃,荸荠熟了只是容易剥皮,吃起来实在没有什么滋味了。
我们于日用必需的东西以外,必须还有一点无用的游戏与享乐,生活才觉得有意思。我们看夕阳,看秋河,看花,听雨,闻香,喝不求解渴的酒,吃不求饱的点心,都是生活上必要的———虽然是无用的装点,而且是愈精练愈好。
余不一一。
周作人代表性的作品,就是那些谈茶、谈酒、谈点心、谈野菜、谈风雨的散文。这些散文最大的特点,就是日常性。这种日常性,亦可称为“世俗性”或“庶民性”。在周作人这里,“日常”是一种价值,一种态度,也是一种书写方式。
我们通过阅读周作人的散文,能够深刻感受到丰富的日常性,深化对日常性的理解。对于我等往来于世俗生活之中的芸芸众生来说,“日常”是一种常态,是生命本身,因而是尊贵的。
周作人散文被称为“近代白话散文的高峰”,可读性可见一斑。周作人的文字清新淡雅,风格平和清淡,是静心去燥的一剂良药,适合不同年龄段,不同背景的读者反复诵读,不断感受周氏文字的韵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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