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时风物菱角
2022/5/17 来源:不详费牙的果蔬,甘蔗只能排第二,第一非菱角莫属。
幼年秋凉,亲戚朋友来访总会捎来菱角。有两种:一种青菱,长一对“羊角”,面青青,煮熟发褐,小只嫩一些,捏捏较软;另一种红菱,“羊角”能到两对,一正一副,面赤赤,煮后暗红,一副怒发冲冠铜豌豆相,端的不好惹!
说实话,菱角一股水湮气青涩味,且铠甲护身神色凛然,剥开来也白渣渣木肤肤,噎人的狠,惹吃吗?不惹吃!同为水生蔬果,荸荠则讨喜得多,高贵地紫、洁净地白、松脆地嫩、甘沁地甜,可蒸可煮、可炸可炒,男女老少,无不爱它;莲藕亦讨巧得多,出淤泥而不染,濯清涟而不“涩”,中通外直,香远益清,菜中君子,宜乎众矣!
乳牙未落时吃菱角,妈妈帮我用牙咬开,剥出来放小碗端给我,却总像吞白煮蛋黄,干干噎噎;换牙后,妈妈换成用菜刀砧板剁开菱角,每次手起刀落“端”地一声,叫我心惊肉跳,对半劈开的菱角切口平滑,却总被吮咬啃吐得疙疙瘩瘩,愈发不爱。
上学后,偶尔也在乡间做席时碰到,菱角滑炒肉片或藕,嫩涩涩的,依旧一股水湮气,姑且能吃罢了。读高中,外婆有时会来学校看我,捎来菱角,也只是大概咬咬,有一搭没一搭,无所谓好,无所谓不好,如同那段形同费掷的时光,不通世情,不晓春秋。
按部就班的人生终会走向而立,有次去到洪泽湖边吃船菜,彼时我仍为猛将,十几道菜,鱼肥虾鲜,船宴过半,旁人早已饱足落筷,纷纷坐看我继续吃将,吃到末了,起腻难免。有砂锅上桌,甫一揭盖,哗!粥色似藕,菱角隐现,寡稠得宜,暗香合度,众目睽睽下,连喝三碗,通体舒泰。这才醒悟——菱角从来不算惊艳的主角,却是熨妥的归宿,误解了它的苦噎滋味儿,只因从未温柔地遇见对待。
流月无声,每每天凉秋好蟹壮桂香之时,不再让它溜出眼帘,能兴致盎然剪开外皮,剔出果肉,滑入一锅温软稠密的白粥,些许红糖,算作胭脂,氤氲出岁月绵长的温暖,替换掉菱老粥黄。
有时觉得,也许所有横冲直撞的爱情,终会归服最后一碗用时光熬成的菱角粥,软糯温香,举案齐眉,气顺意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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